已过五更,天却仍未亮,低垂的黑云压在头顶,令人感觉说不出的郁闷,孙长机简单洗漱后,穿戴整齐步出屋门,却见慕紫轩负手站在院中,头发上还沾了晨露,似是等待多时了。
孙长机视若无睹,正要从慕紫轩面前走过,慕紫轩伸手一挡,阻在前面,道:“孙道长,司马真人已经仙逝,道长不必再侍奉他洗漱,怎么还起得这么早?”
“多年习惯,岂是说改就改,慕公子连这也要过问吗?”孙长机皱眉道。
“岂敢,只是既然不必再侍奉司马真人,孙道长可否将这点时间留来给我问几个问题?”
“我若是说不可,又会怎么样?”
慕紫轩眼一冷,道:“孙道长何必拒人千里之外,若觉得此处说话不方便,我可在司天台下秘密地牢中给道长留个雅间,到那里说也可以。”
“哼,在上清派拿我,也要你有那能耐。”孙长机不耐,左手一按,将慕紫轩横挡在前的手压落,哪知慕紫轩的手竟如无骨一般缠上,反扣孙长机左肩肩头,孙长机未料慕紫轩真的说出手便出手,先机已失,当下一扭肩头,使出一个“解锁扣”的身法摆脱束缚,同时再起右掌向慕紫轩胸前拍去,以求解围。
奈何孙长机所擅长是符咒术法,近身格斗功夫却不及慕紫轩,但见慕紫轩化掌为爪,如龙探江,擒,锁,扣,缠并用,招招都意图制敌,孙长机自不愿以短击长,急欲脱身拉开距离,哪知慕紫轩如牛皮糖一般,紧黏着不放,孙长机脱身不成反受其制,竟是双手被慕紫轩单手扣住脉门。
慕紫轩拿住孙长机,笑道:“现在道长可愿一谈。”
孙长机道:“慕公子既然执意听我说,那我可就说了。”说着嘴唇轻启说了些什么。
慕紫轩听不真切,身子微微向前倾,突见孙长机被扣住的双手掐了两个道诀,随即他头顶浮现出一个镜子,镜子中探出一条腕子有小树粗细的大手,一掌向慕紫轩天灵印下,慕紫轩举掌迎上,“砰!”双掌相击,慕紫轩竟是被击退数步。
孙长机也是借力跃出院子,口中道:“伤势在身,还敢来来寻衅,简直不自量力。”交击之时,孙长机觉察对方真气浮动,果然是在昨日与巨佛对掌时留下了暗伤。
孙长机正得意时,却突闻背后有轻不可察的破风之声,“还有其他人在?”孙长机急欲躲闪,但身在空中周转不便,不过慢了一瞬,便有数道剑气没入他后背穴道。身子一僵,已从天上坠下。
“古有守株待兔之说,今日才知故人诚不欺我,只是随便站在外边,就有傻兔子往我剑尖上撞。”应飞扬脸上挂着得意的嘲讽从外走来。
孙长机俊秀面容上青筋暴起,道:“这是上清派的地界,二位是客,难得这就是你们的为客之道吗?”
应飞扬笑嘻嘻指着慕紫轩道:“我是客,他却是官,官者,管也,上清派发生命案,自然就归他管,道长如好好回答问题也就罢了,若否,便趁着现在还没开市,我将你扒光了挂在东市市门口,让天下人瞻仰下孙道长的风采。”
应飞扬被孙长机恶心了几次,心中一直不快,今日难得占了上风,立时气焰大盛,口中说着,已动手去解孙长机衣服了,但方扒开外袍,应飞扬便愣住了。
但见孙长机身上暗红皮肉外翻,看着便觉狰狞,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如树根般盘结交错,全身几无一块好肉,应飞扬看着就觉心惊,随后心生怜悯,暗道:“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,受过此等折磨,也难怪他性子这般招人厌恨。”心中想着,应飞扬再无心捉弄他,将孙长机衣衫拢上,默默推倒一边。
孙长机双目怨毒的盯着应飞扬一阵,但也无可奈何,终是服了软道:“想问便进去问吧。”
三人在屋中坐下,孙长机穴道一解,又恢复了几分主人家姿态,扬着脸道:“想问什么?问吧?”
慕紫轩道:“昨日端法和尚所说,司马真人是血罗刹所杀,孙道长可相信吗?”
孙长机冷嗤道:“无凭无据,我为何相信,端法他杀了师傅后推得倒是干净,你们竟也真能信他的假话。”
应飞扬道:“说到无凭无据,端法和尚的嫌疑不也是并无实证。”
孙长机一拍桌子道:“怎么无实证,大黑天掌力不就是证据,上清派内除他谁还有这般阴毒狠辣的招式?”
慕紫轩也不愿再此节上纠缠,道:“那孙道长看来,端法和尚说得二十三年前的旧事,与孙道长记忆可有出入?”
孙长机哼了一声,不甘愿的承认道:“这便是那和尚高明之处,九真一假,虚中有实才最能迷惑人。”
慕紫轩道:“但如此说来,当年故事中就有两个疑点耐人寻味了,一者便是孙道长身陷枯血牢中二十日,在牢中遭遇了什么?只看孙道长这一身伤痕,便知是在那时留下,但只是皮肉上的折磨,未免落了下成,我曾听刑部一个刑讯高手说过,精神上的蹂躏远强于肉体上的折磨,比如灌屎灌尿,或者将人阉割,额,像孙道长这样俊秀斯文之人,或许还会被爱好龙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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