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吸取了第一代强者的教训,尽管心狠手辣和自私自利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,却将各种大义凛然的豪言壮语,说得比谁都动听和响亮。
“他虽然将桃源镇的战略物资统统消耗一空,却想出各种巧妙的办法,拆东墙补西墙地掩饰,哪怕有朝一日,这套把戏玩不下去了,但那时候,他已经膨胀成谁都奈何不了的存在,哪怕镇民们知道真相,又能如何,不过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而已!
“当然,亲自带领乌合之众打败第一代强者的他,并没有掉以轻心,而是将部分修炼资源和修炼的秘密,都分享给自己的血脉和心腹,亲手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强者集团。
“他们牢记前车之鉴,强者集团内部绝不搞自相残杀,而是一门心思研究如何统治弱者,就算偶尔发生分歧,闹得不可开交,往往也是逢场作戏,是演给弱者们看的而已。
“有了强者集团,掌控了绝大部分修炼资源,相比普通镇民,他们又更加熟悉迷雾深处的环境、晶石矿脉和怪兽巢穴的分布,想要上演一出出‘强者对抗怪兽,捍卫人类文明’的把戏,就更加容易了。
“对于懵懂无知的普通镇民而言,他们只看到一个个强者‘浴血奋战,殊死搏杀,屡立战功’,名正言顺能享受更多的战利品,变得越来越强大,立下越来越多的战功,当然也有资格享受越来越多的资源,和镇民们的尊敬。
“镇民们的日子固然一如既往地糟糕——物资匮乏,安全得不到保障,还要承担最繁重和危险的开荒、狩猎以及挖矿作业,分分钟被洪水、瘴气和怪兽杀死,但这一切,都要归咎到该死的‘穿越’和‘异域’头上,都是邪恶的怪兽的错,首领和他的强者们已经尽力了,镇民们还能奢求什么呢?
“要知道,如果没有首领和强者,普通镇民可是连这样贫苦、劳累和危险的日子都没得过,早就被怪兽撕个粉碎,死无葬身之地了啊!”
智慧树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意味深长地看了孟超一眼。
“你觉得,我在嘲讽甚至抨击这位首领吗?”它问孟超。
孟超道:“难道不是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智慧树说,“我说过,大自然是没有正邪、善恶、黑白的,或者说,生存本身就是最大的正义,只要能让族群和基因延续下去,无论行军蚁还是凶暴鼠,亦或者伪装成行军蚁的凶暴鼠,都没什么不可以。
“所以,我不会用任何无聊的道德观念去评价首领的所作所为,当我提到‘卑鄙,丑陋,邪恶,欺诈’这些词的时候,我的态度都是中性的。
“毕竟,首领的这套管理模式,貌似真的稳定而有效,欺骗也好,强迫也好,蛊惑也好,他总归是调动并凝聚了全体桃源镇民的力量,共同建设所谓的‘文明’。
“当时的我,无非是一万头茹毛饮血的野兽和浑浑噩噩的植物的聚合体,对文明的真义一无所知,在首领面前,连小学生都算不上,哪里有资格和胆量去评价首领的所作所为呢?
“糊里糊涂又诚惶诚恐的我,只觉得首领的每一步操作都大有深意;每一个阴谋诡计都是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;他每杀死一个同类,每用谎言驱使同类从充满辐射的矿洞中挖掘出一块晶石,都能令文明前进一大步,最终,再次制造出‘火箭’之类不可思议的神器,重新触碰甚至掌控星辰。
“作为小学生的我,想要效仿首领,创造一个小小的文明,除了亦步亦趋地模仿你们,把人类最邪恶的智慧,最残暴的性格,最贪婪的野心,最疯狂的欲念……统统灌注到怪兽的脑域深处之外,还能怎么做呢?”
孟超的瞳孔骤然收缩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在说,怪兽的诞生。”
智慧树不动声色道,“过去的怪兽,除了因为长期浸润在灵气中,力气大些,吼声响亮些,面目狰狞些,拥有放电、喷酸、下毒、控火、结冰、恐惧、魅惑……之类的天赋技能之外,和普通野兽,并没有本质的区别。
“但是,在这些野兽的脑域深处,注入人类最强烈的情感和记忆碎片,那就大不一样了。”
魔盒开启
长在智慧树上的少女面孔,笑得越来越诡秘。
她从缓缓蠕动的绿潮中伸出两根枝桠,就像是两条牵引着无数扯线的手臂,妖异舞动着。
半透明的光影中,左边是金属和水泥组成的丛林——桃源镇中,张牙舞爪,面目狰狞的人类。
右边则是原始丛林中,在智慧树的连接和庇护下,张牙舞爪,面目狰狞的怪兽。
两种同样张牙舞爪,面目狰狞的碳基生物,他们的大脑被一条条细长的红线接驳到了一起。
有一道道的红光,不断从左边传输到了右边。
从人类的大脑,传输到了怪兽的大脑,以及操纵他们爪牙的每一簇神经里面。
“我与生俱来一项奇妙的能力,就是能接驳不同种类的碳基生命,无论人类还是怪兽,无论动物还是植物,乃至细菌和真菌,让他们共享感知、记忆乃至思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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