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蘅也笑了:“骂的什么?”
“嗯……薄情寡义,宠信奸佞,诸如此类的话罢。”闻澈抓了把头发,看着上面缠成死结的束带,“当时宫宴上满朝文武皆在,我也就是饮了酒壮胆,如若不然也不会那般莽撞。”
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。
好似这一切只是一场笑闹。可陆太后死了,姜家覆灭了,余下的罪名都要梁氏担着,都要庆安宫的皇后担着,都要闻澈担着。
可那时的闻澈也才十几岁。
俞州地偏,但他去得义无反顾,哪里有半点后悔的模样?他分明是堵着一口气心甘情愿去的。皇后在深宫他无能为力,但他只有留在梁晋身边,才能真切地护住自己的舅父,那个为北成立下汗马功劳的良将。
良将不该被猜忌。
皇帝将皇子放在自己猜忌的将帅跟前,是要看梁晋是否真的有不轨之心。
而梁晋却为闻澈磨出了一身硬骨。
闻澈继续道:“但我最对不住老师。他因为我的莽撞,被迫辞官入了文徽院。他为我担了责,我才得以有今日重回启都的机会。”
元蘅道:“闻澈,不想那么多。他做这些,不是为了给你制一个枷锁。如果被困住了你就想一想我。我在你的牢笼之外,你得出来,才能找到我。”
他画地为牢数年,也总是自得其乐。可那些晦涩难言的话终于有人听了,那人还朝他伸出手,要他找到她。
闻澈垂眸看她,终于缓慢地明白今日她为何执意要听他说这些。她是要闻澈在今日把陈年痼疾扒开,然后由她抚平。
神佛观音是否普渡众生他不清楚。
但元蘅救了他。
他的视线黏在她的唇上,终于无法抗拒此种吸引,将吻覆了下去。牢笼之外的馈赠馨香馥郁,没有人会愿意再退缩逡巡了。
他会找到她。
无论是多少回。
就在衣衫半解之时,元蘅终于分出一丝清明,将他作乱的手按住,“天快亮了,府里的人都要起了,你快些走。”
快些走?
闻澈困惑不解,兀自气笑了,掐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,质问:“你赶我走?那我们算什么?私会偷/情?”
元蘅还装作深思熟虑了片刻,犹自疑惑道:“不行么?”
“不行!”
闻澈轻咬了她一口:“元大人好薄情。”
元蘅忍着笑意用食指轻抬他的下巴:“凌王殿下,你现下真的该走了,若被我外祖发现,侯府不要了也得打折你的腿。”
闻澈不悦,闷声不答。
正此时,门却被敲响了。
是宋景。
“蘅妹妹,醒了么?想了一夜,有桩事还是要跟你说。你开开门……”
使臣
宋景的声音赫然响在房门外, 元蘅顿时翻身捂了闻澈的嘴,连呼吸也放轻了。
骤然被元蘅捂了嘴不许出声,那点不平和委屈登时充斥着心头。好好的情之所至, 如今看起来更像是见不得光的私会了。门外就是宋景,可他偏要将她的手握住, 去亲吻她的唇。元蘅愤愤然掐了他, 不许他胡闹,之后便故作才睡醒般扬声与宋景说话。
“还未起身, 表哥有什么重要之事就这么说罢。”
门外的宋景似乎犹豫了, 半晌才道:“不行, 再让人听去了那可怎么好?我就在此等你。”
总是有分寸的宋景此时却固执得过分。
传来的衣料摩挲的声音, 能听出宋景此刻就在房门外的石阶上坐下了。他怎么偏生就要在今日闹, 元蘅此时才明白万念俱灰是什么滋味。
才坐起身来, 元蘅的衣角就被闻澈轻轻扯住了。这人怎么在这种时候粘人得令人牙疼。元蘅取来他的外衫, 将他兜头裹住,从拔步床上拉起来, 往窗边去。
闻澈不解,眉头皱成一团。
元蘅轻手推开窗子, 示意他从这里翻出去。
翻窗离开?
凌王殿下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。昨夜扯着人不许走的是元蘅, 今晨给他开个窗子让他悄悄离开的也是元蘅。万般气愤之下, 他将窗子合严实,用气音道:“元大人,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啊?我不走,今日若被他发觉了, 我明日就来下聘, 正合我意!”
“下什么聘!你这种时候浑起来是不是?”元蘅想去再开窗,却被他整个挡住, 最后只拦腰抱了回来。挣扎无果,她只得妥协说句好听的,“阿澈……”
闻澈依旧一脸不悦:“好听之时是‘阿澈’,不好听之时说人犯浑!元蘅,究竟是谁在犯浑?下什么聘?你就没想过和我成亲么?分明都已经有了……夫妻之实……”
最后四个字被他压低了音,但面上仍旧被烧灼着,不怎么好受。这边还没从缱绻的诉衷情中剥离出来,门外那人又开了口。
“蘅妹妹?”
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元蘅深吸了一口气应道:“表哥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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