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之后, 贺昱试着和明昕拉开了一些距离。
但也仅是一些,毕竟他依旧是明昕的教练, 哪怕现在他也会尝试着带一些年龄小一些的入门级冰童,重心却仍然是放在明昕身上。
但又似乎……这样的躲避过于隐晦了,就连明昕本人都没能察觉到……
贺昱看着明昕面色如常地练习规定图形、旋转, 在一堆三周跳里冷不丁加了一个四周跳, 被贺昱冷声提醒了几遍, 最后几乎就要发怒时,才终于乖乖地继续练习他的三周跳了, 接着又借着喝水的时间和杨宁羽聊天, 两个17岁的少年爱好几乎一样, 说话声都要把屋顶掀开了。
扎着单马尾的少年对杨宁羽每一个注视、每一次回应, 都仿佛正往贺昱心头加上一道相反的力道,将他的心脏犹如拧毛巾般一点一点缓慢地拧紧。
在心脏即将被拧破之际,贺昱终于忍受不了,冷声唤道:“昕昕。”
明昕嘴里还叼着纸杯,双唇被水色润得透亮,应声转过头来。
杨宁羽也停住了对话。
“休息时间够了,过来接着练习。”贺昱低声道。
休息时间过长,明昕的身体就会冷下去,很可能就会因此着凉或者受伤……贺昱心中闪过无数条支撑他叫回明昕的理由,每一条都极富说服力。
然而最具说服力的,却是他在看到明昕放下空纸杯,听话地从杨宁羽身边滑过来时,他那骤然明亮的心境。
由于在明昕提出自己要跳《红磨坊》那天,贺昱就已经同意了他的决定,于是明昕的短节目在那日之后一周内,便完成了重新编曲与编舞。
一场花滑表演包括编曲、编舞、服装与比赛动作配置,确定了下一个赛季的表演内容之后,便开始初步编曲与编舞,之后在一次次的练习中加入带有个人诠释意味的修改,至于比赛动作,则并不那么固定,单是跳跃,同一个节目的不同次比赛,就有好几张不同的配置,随着比赛状态改变配置,是时常有之的,因此在节目确定之后,最需要练习的,往往是编舞。
由于《红磨坊》涉及到明昕比较不擅长的舞种,即探戈舞,因此明昕必须在地面上练习一段时间的探戈舞,于是在编舞出来之后,明昕便带着编过曲的《红磨坊》到了舞蹈室,在索菲亚女士的指导下在陆地上试着伴随着音乐舞动。
贺昱被索菲亚一通电话从办公室教过来之时,明昕正在音乐声中一脸认真地跳着舞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舞蹈服,这样贴身的衣服恰好勾勒出了他绝佳的身材比例,少年手长脚长,舞蹈的动作又利落又有优雅,就连发力时微微鼓起的肌肉都带着美感。
然而,这样的表现,在索菲亚看来,却远远不够。
索菲亚这日穿了条长裙,裙侧却开了很高的口,甚至穿了一双脚跟超过10厘米的高跟鞋,银发高高地挽起,是很标准的探戈女舞者穿法,她姿态优雅地站着,怒吼着明昕的声音却一点也并不优雅:“腿抬高!腰扭起来!就你这幅一点魅惑力都没有的样子,你想靠什么勾引客人来红磨坊?靠你死鱼一样的眼神吗?!你是在跳芭蕾,还是在跳探戈?!你脸上的表情也太高傲了,是你服务客人,还是客人服务你?!”
贺昱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,看着鲜少被索菲亚训斥的明昕一边跟随着音乐抬手旋转、挥腿扭腰,一边在怒斥声中越来越黑沉的脸色,终于忍不住笑出了一声。
这一声却引来了索菲亚的注意,只见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,语气却骤然柔和了下来,“噢,亲爱的,你终于过来了。”
贺昱终于稍稍站直了身体:“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“等会你就知道了。”索菲亚回答道。
再度转过头看向明昕时,索菲亚脸上已然恢复日常的温和:“宝贝,你可以先停下来了,去抱住你的教练吧。”
贺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了,“什么?”
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可明昕却比他还快,一伸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教练,轻轻松松就把毫无抵抗的大高个教练从门边拉了进来,还顺手把门关上了。
“你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?”明昕抬头看着贺昱,猛地上前一步,一手牵着贺昱的手,一手搂住了贺昱的腰。
是充满了侵略性的行为。
“昕昕说他一个人跳不出那种‘黏黏糊糊’的感觉,”说到“黏黏糊糊”,索菲亚还笑了一下,又接着道,“所以找了你当他的舞伴,我想了想,似乎也有道理,探戈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跳得起来的舞蹈,就把你叫过来了。”
贺昱抬头见索菲亚温和微笑、却实际上默认了让明昕抓他当舞伴的模样,低头又看到明昕表面冷淡实际得意的小表情,只能是无奈道:“好吧……反正我也学过几年探戈,要从哪里开始跳?”
“先……等等。”索菲亚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,意外道:“贺昱,你和昕昕的身高……?”
贺昱回答道:“我现在是185,昕昕……”
明昕冷冷插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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