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张扬肆意明显不同?,傅司简看得心疼,舍不得让她继续回忆曾经的痛苦,却又阻拦不得,只能?劝道:“夭夭,觉得太难过就停下,好不好?”
顾灼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……
银质的小勺舀出黏稠浓黑的药膏,涂抹在瓷白如玉的肩头。
药物渐渐起了效,渗进肌肤和经络,带来热意和点点刺痛。
傅司简用干净的布巾包裹好涂药的地方,又帮着小姑娘把衣服重新穿好,随后便将人打横抱起,送进了内室的床上。
顾灼难得地乖巧听话?,不问也不挣扎,任由傅司简给她脱去鞋子?、外衫,然后就盖了被子?躺下,继续她方才没说完的话?。
她讲得很慢。
偶尔会语无伦次,临时想?到些前面忘记说的事儿?;有些时候她又记得不大清楚,需要停下来仔细想?想?。
傅司简握着她的一只手,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听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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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年前,北戎纠集了各个部?落的十几?万兵马,在一场大雪后,浩浩荡荡地南下突袭。
顾家军与其鏖兵苦战多日,损兵折将,败多胜少,皆因对垒之际使的阵法频繁被破。
顾家军甫一列阵,北戎的箭矢就直直冲着几?处阵眼?奇兵破空而来。
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,分明是早就知晓阵眼?在何处。
当敌以正阵,决胜以奇兵。1
阵眼?被打掉,还未完全布好的战阵瞬间混乱不堪,失了大半战力。
顾家军及时挥旗击鼓、变换阵法,可是变阵毕竟需要大量时间,其间折损的将士不计其数。
而且,换了别的阵,依旧会被准确地打掉阵眼?。
如此几?次吃亏,军中将领们也渐渐回过味来——
北戎这次南下怕是做足了准备。
十几?年来,北戎与大裴之间并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事。
小打小闹倒是不少,基本都是北戎的某个或者某几?个部?落没储够过冬的吃食,想?南下来抢,又被顾家军打得灰溜溜地回去。
顾家军屡战屡捷,多少是滋生了安逸,丧失了警惕。
纵是再怎么告诫自己骄兵必败,再怎么努力训练,潜在的认知里头还是自大地觉得,北戎不善用阵,破不了顾家军的阵法。
于是,顾家军便从未花心思?研究新的战阵。
岂知北戎王庭蛰伏多年,无声?无息地收服了十几?个各自为政的部?落,还将与顾家军打过的每一仗研究了个透彻。
不仅找出了阵眼?,还训练了能?够在乌压压的万军之中隔着那么远射中目标的神箭手。
如今,顾家军已经来不及编排演练新的战阵,只能?再想?其他办法扭转战局。
干掉北戎神箭手的法子?,是顾灼提出来的。
她观察过,这些时日的几?场战事中,破坏掉顾家军阵法的关键性的几?支箭,都是来自北戎军中同?一名弓箭手。
那人站在高大的战车上,周围的防守比其他弓箭手要严密得多。
北戎军中应该只有这么一位神箭手。
一则,射箭的好苗子?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。
这种准头、力道、距离皆属上佳的神箭手,既要天赋又需训练,更?是少之又少。
反正顾家军中没有这般厉害的。
二则,这种长距离射箭是相当耗费体力的。
顾家军勉强打赢的那几?仗,都是凭借拖延时间,拖到那个神箭手渐渐失了准头,不再对顾家军的阵法构成威胁。
阵法终于能?发挥战力、顾家军转败为胜之时,北戎军中也始终没有第二个那般厉害的神箭手出现。
是以,只要派人深入敌军阵营取了这个神箭手的性命,顾家军往后再用阵法便不至于如此被动。
顾灼说完自己的计划,帐中鸦雀无声?。
议事的将领们表情复杂而难过地看向她,却没有一个人表达意见?。
她无奈地看了一圈,叹了口?气。
她知道缘由。
其实,她的计划并没有多么惊才绝艳、另辟蹊径,别的将领都可以想?得到,只是不敢提、也不忍提罢了。
因为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。
一旦提出来,必定会被采纳。
执行之人,也必定是适合奇袭的轻骑兵。
而这支轻骑,是顾灼一手训练的。
战场
为了一役功成的可能性大一些, 她必须亲自带兵,身先士卒。
否则,一回不成, 让北戎有了防备, 顾家军再想使这法子就难如登天了。
可深入敌军取人性命,如虎口拔牙, 危险至极,谁都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。
顾灼是顾青山和姜夫人的独女, 是顾家军下一任主帅, 是军中将领们看着长大的后辈——
没人敢让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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