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偏斜在空。
舜音从车上下来,看见东城门处有兵卒守着,除了寥寥过路旅人,没什么百姓,城门外却像是人更多,一队守军已横栏在那里。
穆长洲将马缰抛给左右,向她递来一眼,往外走。
舜音立即跟上他,快步走出城门。
横栏的守军即刻让开,她不自觉抢先一步,走到了穆长洲前面,一眼就看到跨马而来的人,身着绛色衣袍,腰佩横刀,一张脸俊秀带气。
舜音陡然见到他,先是一喜,继而满心诧异:“无疾?”
来的竟是封无疾本人。
封无疾立刻看到了她,飞快下马走近:“阿姊!”刚说话,眼就要红了,他一把抓住她衣袖,“可算又见到你了!”
舜音暂且顾不上情绪,推着他走出去很远,才低声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封无疾站在她右侧,看看那些守军,小声回:“上次收到你信我便想来了,多亏圣人给了晋升,也才有了空闲。当初送嫁时就说好要来的,拖到今日我都嫌晚了!”
舜音说:“那你闹这么大动静?”
封无疾低语:“自然要闹,我这般闹,才是对中原官员不好随意进入凉州的情形一无所知,否则岂不是暴露你我互通消息之事?”
舜音往后瞥一眼,心想你装得是像,可偏偏在他面前装,他什么都知道……
封无疾这一路来得不易,自打入了河西地界,一路都是询问盘查,前面的会州还说让他过了也入不得凉州。现在终于见到舜音,他才松了心,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:“阿姊过得好不好?我前日听说凉州有敌来犯,匆忙赶路,生怕你有险。”
“没事。”舜音心想来得真巧,早晚半分都碰不上。
封无疾声又压低:“你上次在信中竟说嫁给了穆二哥,我委实吓了一跳,此番是不得不亲自过来了。”
舜音还道他怎么在回信中丝毫未提,原来早就打算来了。
封无疾皱眉:“怎会是穆二哥?”话到此处,忽见那些守军都退回了城中,只剩一人立于舜音身后,远离这里一截,他扫去一眼,只觉对方身姿英伟挺俊,看着陌生,也不知是哪位凉州官员,低低道,“算了,先不说那些,至少他是文人出身,应会对你礼数周到、软言软语……”
那人依然远远站在舜音身后,封无疾嫌碍眼,多看他一眼,又看一眼,突然瞪大了眼睛,抬声说:“你、你是穆二哥?”
穆长洲站到此时,才冲他点头:“多年未见,无疾长大了许多。”
“……”封无疾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舜音默默看一眼身后,早料到会是这样,礼数周到、软言软语,哪还与他有关……
自东城门处回到军司府,天都快黑了。
府中侍从奔走忙碌,只因多了一位客人。
穆长洲下马,朝昌风招手,低声吩咐,让他入总管府报,就说夫人亲弟来探亲,并非有官事而来。
舜音从车上下来,跟到他身侧,轻声问:“可会麻烦?”
穆长洲低声说:“亏他来的是时候,如今这不算什么难事。”
毕竟如今权柄已经收回。
封无疾跟着入了府门,打量四下,又看看穆长洲,脸色有些复杂,像是不知该说什么,只远远站着。
穆长洲转身先行:“不必拘束。”
舜音回头看弟弟一眼,真没见他这般拘束过,转身说:“往里说话。”
封无疾跟上她,像是憋了一肚子话要说。
直到后院门外,胜雨领着几个侍女出来,见到有客到此,顿时止步。
穆长洲停在院门口说:“夫人亲弟不是外人,与夫人在院中叙话无妨。”
胜雨赶紧领人退去。
正是亮灯时间,后院里东屋与主屋一边一处,灯火通明。
封无疾没往里走太远,只跟上走廊,眼见阿姊在前,停在东屋外面等他,而未去主屋,远远往东屋窗内一扫,似还有床榻,忽觉不对,忍不住道:“你们……”
穆长洲和舜音齐齐回头。
封无疾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:“你们……竟分房?”
“……”舜音一愣,才意识到将这给忘了,脸上不觉微热,暗自找着理由。
身侧一暗,穆长洲走近她身侧:“你阿姊前些时候出去观风物……”他语气沉缓,替她找了理由,“肩上不慎落了些伤,我怕碰到她伤处,才特地叫人分了间屋子出来。”
封无疾立即转了注意:“阿姊伤哪里了?”
舜音看一眼穆长洲:“左肩一点小伤。”
穆长洲目光落在她脸上:“是小伤,很快就好了,自然很快就住一处了。”
舜音迎上他黑沉沉的眸光,心口一跳,心想狡猾,低低接一句:“嗯。”
封无疾这趟来连个随从都没带, 只身前来,没有半点官员样。
来的时候倒是一肚子话要说的模样,不想被那分房的事一打岔, 最后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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