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晋地陆续有人失踪,案子报到了官府,引起了知州的注意,上报到了我这里。”
姚守宁听到这里,心中生出了好奇心。
长公主是晋地实地掌权人,陆执身为她的独子,将来也会继承晋地的指挥权,他这一趟回去,纯粹是为了私事,而晋地的案件能惊动他,证明这件事情不容小觑。
“失踪的人数很多?”她问了一声。
陆执点了点头:
“嗯。”
他知道姚守宁性情,便特意将这件事情说得详细一些,以满足她好奇心:
“这位知州是神启九年的进士,当年因顶撞我舅舅,而遭贬谪至宁古塔。”
马蹄声跟在车子一侧,伴随着车轮滚动声,陆执的声音缓缓传入姚守宁的耳朵里:
“他是两广之地出身,经不得寒苦,最终险些身死,是我娘看重他人品、性情及能力,出手救了他,将他留在了晋地。”
此人感念长公主救命之恩,又感动长公主给他机会,因此将晋地治理得很好,让长公主十分放心。
“这一次晋地陆续有人失踪,开始的时候官府本以为有外地大盗潜入作案,后面这位顾知州发现了不对劲儿。”
少年的声音清朗,又有意讨姚守宁欢心,将这桩案子前因后果一一说来,不止姚守宁听得认真,就连苏妙真、姚婉宁二人也被吸引,侧耳倾听。
“他注意到从五年前,便有人陆续报失踪,最初失踪的是一些孩子。”
照常理来说,孩子失踪之后,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拐子。
这位顾知州并没有因为案件小而忽视,当即排查了城中的叫花子、走南闯北的卖艺人及戏园子。
当时全城搜查,把进城的杂技班、戏班搜查了一遍,抓捕了一些拍花子,但最终并没有找到失踪的孩子。
兴许是当时顾知州重视此事,将动静闹得极大,此后半年,再也没有发生过孩子失踪之案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
姚守宁听到此处,已经隐隐猜到这件事可能另有蹊跷,说不定最终是与妖邪相关,但她并没有开口追问,而是任由陆执继续往下说。
“这件事情过了五年,直到大半年前,陆续有人再报失踪。从一开始的一个月有一人失踪,到了后来每月数量加剧。”
这位顾知州敏锐的意识到情况不对,调查卷宗:
“发现去年十一月有一人失踪,十二月失踪三人,一月七人,此后每月数量叠加。”他再查以往户籍薄,便发现了不对劲儿。
“顾知州上任后,晋地每隔一年便会查一次户籍。”此举一是为了税收,二是便于人口的管理,以及控制当地治安。
“查看户籍之后,发现从五年前开始,当地没有孩子再报失踪,此后五年也没有相似的失踪案发生,偶有案件,但都另有结论,不能归类于一起。”
世子既然提到这一茬,证明其中必有蹊跷,姚守宁无声的以眼神催促,陆执就接着说道:
“恰在这时,有银台的监察使举报布政司一位姓焦的官员贪污舞弊。”
陆执说的话看似东拉西扯,中间全无关联,但姚守宁却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。
必定是这位顾知州从这桩贪污舞弊案中,发现了失踪案的端倪。
她将这话一问出口,陆执眼中就露出赞许之色:
“这桩案子并不大,涉案金额的银钱也不多,但顾知州心细如发,却从这件事中察觉出了不对劲儿。”他低声道:
“姓焦的官员品队低,手中也无多大权柄,但他却拥有一笔银两处置权。”说到这里,他停顿了片刻:
“我娘接手晋地之后,每年令政财拨出一笔银两发放各县乡,用以处理那些客死异乡,孤苦无依的人的尸体。”
姚守宁听到此处,脑海里灵光一闪,隐约像是抓到了某种预知的感觉。
人死之后,若无人处理,尸体便会腐烂,异生瘟疫。
神启帝登基之后,大肆搜刮民脂民膏,甚至设立了一项死人税。
大庆治下若家中有人死去,便需向官府交一笔土地使用费,被百姓戏称为‘见棺发财’,许多百姓家中有人去世,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办理丧事,偷偷入葬的不知凡几。
甚至有人为了躲避税收,家里有人口出生也不愿意登记户籍,大庆治理至今早就乱了套。
而长公主则与他截然相反,晋地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,百姓生活富庶安逸,甚至针对神启帝的‘死人税’,她反其道而行之。
每年拿出一笔税收,专门安置无人下葬的尸体。
这位姓焦的官员恰好管的就是这样一笔钱,经顾知州深入查询,发现那位银台言官的举报属实。
“这位焦光年俸三十五两,但他置办了宅子,养了两名外室。除此之外,他家中仆人十几,妻子穿的是绫罗绸缎,戴了珠宝首饰远超他们夫妻的收入。”
大庆治下官员收入不高,尤其近些年朝廷财政艰难,时常克扣俸禄,改以陈米抵薪。
海棠情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