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燕鸿才不信,嘟哝了两句什么,终究是没有再问,沉默着帮长宁搓背。
长宁偏过头,从臂弯里露出半只眼睛,看向沉默的谢燕鸿,说道:“用点力。”
谢燕鸿抿着嘴,憋着一口气,猛地一搓,长宁倒吸一口气,感觉后背火辣辣的。谢燕鸿轻笑出声,又放轻了劲儿,扶着桶沿,探身用嘴唇碰了碰长宁的后背,湿漉漉的。长宁回身去捞谢燕鸿,谢燕鸿防着他呢,但脚下是湿的,猛打滑,浴桶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,谢燕鸿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,这下不洗也得洗了。
浴桶虽大,硬是装了两个男人,挤得慌。水都溢出去了大半,剩下的空间不多,俩人肉贴着肉。长宁将谢燕鸿圈在身前,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热水,打湿谢燕鸿的颈脖,高挺的鼻尖在谢燕鸿的颈窝处蹭来蹭去,仿佛在嗅什么。
“闻什么,我才洗过,是香的。”谢燕鸿笑道。
长宁闷声说道:“就是因为香才闻的。”
长途行军,鼻端闻到的要么是臭味,要么是血腥味。谢燕鸿身上有澡豆的清新香味,被体温蒸腾起来,更让人晕乎乎的。
俩人在浴桶里闹了半天,水都凉了,撒得到处都是。
床帐拉下来,两人身子交叠着,昏昏欲睡。长宁真的是困极了,抱着一具又香又暖的身体,更是越发觉得倦了。但他还是支撑着精神,问道:“小鸿,你有心事。”
谢燕鸿本来也昏昏欲睡了,被他这么一问,早就忘了的那些烦恼又似破闸的洪水般,一下子涌入他脑海里。他张嘴想说,但又止住,半晌才道:“先睡,睡醒再说。”
谁知,天不亮,孟霁等人等待的援兵就到了。
谢燕鸿匆匆披衣,轻手轻脚的,免得将熟睡的长宁吵醒。他赶到城门上,天边还有星斗,远处泛起鱼肚白。他借着熹微的晨光,举目望去,只见外头黑压压一片,军容整肃,粗略看去,兵力足足有魏州目前守兵的四分之三。
王谙也来了,气喘吁吁地立在谢燕鸿身边,喃喃道:“要变天了。”
甭管外头的是皇帝的人,还是济王的兵,以援军之名,兵临城下,外头还有斛律恒珈虎视眈眈,势必是要大开城门了。孟霁这一招玩的是阳谋,什么也不明说,开也得开,不开也得开。
王谙气得跺脚:“这小兔崽子。”
谢燕鸿轻笑道:“阿公,你可想清楚了,不开城门,若他拿的是皇帝的圣旨,你就是抗旨不遵。若开了城门,他领的是济王的命令,你就是叛臣了。”
自重逢以来,谢燕鸿没叫过王谙一声“阿公”,这下叫来,满是嘲讽。
谢燕鸿说的,王谙焉能不懂,但现下进退两难,他气急败坏,喊道:“开城门!”
随着城门“吱嘎”一声慢慢旋开,长宁也上到了城楼上,背后背着重新擦洗干净的长刀,默默立在谢燕鸿身后,望着孟霁一马当先,领着几名亲兵进入,谢燕鸿与王谙下城楼迎他,他翻身下马,笑容可掬。
“久闻王大人戍守魏州,宝刀未老,果不其然。”他转向谢燕鸿,叹道,“谢侯风姿,晚辈不能领略,真是人生一大憾事。二公子青出于蓝,末将佩服。”
这句话一出来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?
谢燕鸿神色复杂,拱手说道:“看来济王殿下身边英才济济,孟将军这样的青年俊秀,也能揽于麾下。”
孟霁还是只笑。
谢燕鸿细细回忆,从前在京里,济王是太子,占了大义,眼高于顶,东宫的臣属也多是趋炎附势之辈。济王有一子一女,清河郡主是宗室间口耳相传的美人,幼子今年大约不过七八岁稚龄。
他想来想去,也不知济王身边有什么高人。
孟霁说道:“王大人与二公子在此地时间长,与那斛律恒珈多次交锋,不知现下,二位心中有何成算?”
王谙看向谢燕鸿,谢燕鸿想了想,说道:“斛律恒珈不是容易放弃的人,如今还无动作,也不知是何故。但有一样,如今中原局势未定,实在不宜与狄人纠缠久战,为今之计,和谈为上。”
孟霁拊掌一笑,说道:“二公子所想,与末将不谋而合呢。”
作者有话说:
久等啦!新人物!
估计这篇文30w字以内能完结。
下一更周日,爱大家!
盟约
立秋那日,是陆少微卜定的好日子,天朗气清,狄军与梁军,分别陈兵于永定河两岸。天边已有零星大雁觉察出秋的气息,开始南飞。大战当日开闸放水的白鹤堤此时好好关着,河水已经不似夏日里汹涌。
谢燕鸿一身戎装,与孟霁并骑,在最前头,长宁落后半个马身,紧紧跟在谢燕鸿身后。
等了约莫小半刻钟,对面狄军也无动静。谢燕鸿哂然一笑,驱马便要往前踏上白鹤堤,往敌军阵前而去,长宁便随其后,孟霁眉头一皱,阻止道:“他们不知意欲何为,二公子小心危险。”
谢燕鸿淡淡道:“斛律恒珈气量小,故意在这儿找不痛快呢,不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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