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然后将人统统塞进了掖庭。
这些新人难免委屈。
且她们八人只分了前后两进的一处院落住,每人只得一大一小两间小屋居住,坐卧都不能避人,进了宫做了天子嫔御,住的倒不如家里,就更让人郁闷了。
姜沃走到门口,便听了一两句传出来的抱怨声。
“这都是刚入宫的缘故,以后便不会这样咋呼了。”说这话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,瞧衣冠跟姜沃大概是差不多品级,甚至还低一点,故而对着姜沃这样年轻的宫正司典正,也态度亲切客气。
但他说起里头八位才人,却不怎么当回事。与姜沃临行前,陶姑姑的态度差不多:圣人无意的妃嫔,在这宫里过得只怕不会比有品秩的宫人强。因此她把这桩不大不小的事儿交给姜沃,并没有亲自去。
若她亲自过来,估计这些才人会蠢蠢欲动向她各种打听询问,倒不如姜沃这个新官上任的去。
那宦官报了自己的职位和姓名,乃八品掖庭丞严承财。
他原是殿中省内负责罪臣之家没入掖庭为奴的人员管理工作,这会子新人入宫,就先被调过来‘伺候’一阵子新人,上头的意思是:看着新嫔妃们别闹事就好,圣人如今根本顾不上后宫。
去岁长孙皇后仙逝,除了成年的太子和魏王外,还撇下了刚不足十岁的嫡子晋王并几个年幼的公主。皇后所出的子女都是圣人的心头肉,索性破例将晋王李治等年幼儿女接到身边亲自抚养,又当爹又当娘。
皇帝亲自养孩子,从前再没听说过的,然而当今就是这么办了。
这一年来,二凤皇帝的心思显然全扑在朝政和孩子们身上,人人看的明白,这批新人显见难以出头,便只不要生事就好了。
严承财也不急着进去,甚至请姜沃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几位才人的抱怨。
然后才对姜沃一笑,和气解释道:“刚进宫的官宦之女,总是心比天高的。姜典正也无需费心,只管念过一遍宫规便罢了,将来自有分给她们的妥帖宫人。”
言下之意,另有人日常看着这些新人呢,姜沃今日就是走个流程。毕竟这些新人才进宫,心高气傲只觉得住掖庭委屈了,只怕听不进什么戒律。
不过在掖庭内,又不在后宫,总不怕她们翻出什么花样。
姜沃走进北漪园。
各色目光汇聚过来。
她感受到这些目光的梭巡探究之意,更感受到这些目光后面的惶恐:毕竟是从家里到了陌生的宫廷,那些抱怨里更多是害怕和畏惧。
怕自己无声无息就被委屈了被遗忘了,想要争一争。
严承财在墙外对这些前路堪忧的才人们,似乎很不以为意,但到了院中人前,态度又很妥帖圆滑,端着挑不出毛病的笑脸儿和语气介绍了姜沃。
姜沃就听方才抱怨话最多的一位才人再次发声不满道:“宫正司的女官竟有这样年轻的?瞧着比我们还小一两岁的样子。难道不该是位姑姑来教宫规?”
严承财笑眯眯道:“王才人有所不知,姜典正只是奉圣人的命,念一遍当年由文德皇后亲定的宫规戒律。将来才人居于宫中,自有身边的年长宫人随时侍候指点呢。”
王才人似乎还想说什么,严承财已经转开了目光,退后一步对姜沃道:“姜典正请。”
比起王才人的不满,其余更灵透谨慎的几位才人,心中无不略过几片阴影:这宦官竟然宁可多话驳回她们这些才人,也要先周全宫正司一位典正的面子,那她们的将来似乎有些不容乐观。
于是便没什么人附和王才人,都先静默下来,看着这位年轻的过分的姜典正。
姜沃的心思也不在这些才人身上,甚至连她们的鼻子眼睛都没看清楚。
她的心思都在竹椟上头。
一卷竹椟千余字,尽是佶屈聱牙的官话不说,还没有标点,姜沃这两日便尽力用功,将这些字认全,断句分明——第一次顶着官位出门做事,虽眼前人不多,但掖庭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,姜沃便知绝不能读的磕磕绊绊。
这个典正她要才能配位,陶姑姑才不会被人诟病。
好在读过一遍后,气息平稳,略无差错。还有严承财在旁边热情捧哏,赞不绝口说些‘果然是宫正司女官的口齿’‘真是如听仙乐’之类的奉承话后,姜沃心情也放松下来。
严承财适时开口送她出门,姜沃也对着各自在沉思的才人们轻轻一礼,就准备转身走人了。
这第一件差事做完了!
“姜典正请留步。”
唉,终究没有走成。
姜沃对有人上来搭话,也是有预感的:这批新人们进了宫,被塞到这掖庭来不上不下的,见不到圣人不说,轻易还不能出掖庭。见到掌管戒律的宫正司女官,想要交际些也是常事。
姜沃站定,原是客气的笑容,在看清只身走过来的姑娘的脸庞时,笑容就真切了好几分:看到美人,心情难免要好起来。
眼前的姑娘生的方额广颐,黛眉凤眼,极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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