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勣说犒赏倭国盟军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和善得像邻居家颐养天年的老头儿。
唯有他身旁的契苾何力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。
他知道,这句温暖贴心的话,其实是阎王爷下的帖子,温暖的表象下,刮起阵阵阴风。
远处金城的城墙下,无数倭军仍在奋勇攀登城头,云梯架上,又被守城的新罗军推下,倭军惨叫着跌落,又一架云梯继续架上,前赴后继,悍不畏死。
西城门下,倭军已撞开了城门,数千倭军如决堤的洪水,疯狂地涌进城门内。
守在城门内的新罗军一脸绝望,拼死抵抗,他们知道,城门一破,他们和城内的王室百姓必死。
金城,是新罗国都,也是如今新罗国主唯一能掌控的一座城池了。
城破,意味着新罗国已亡国,剩余那些土地和城池,几乎没有抵挡唐军的能力。
李勣和契苾何力骑马立于中军,随着攻城战事的推进,两位老将越看越振奋。
一支响箭直冲云霄,尖利的啸声过后,城内几处民宅突然起火,原本在城头坚守的新罗军将士慌张地跑下城头,城头的防卫顿时松懈了许多。
李勣捋须呵呵笑道:“刘阿四所部已在城内发动了,倭军大约还剩下四五千人,呵呵,好!”
说着李勣沉下脸,喝道:“传令,中军攻城,火器都用上,争取用最小的伤亡拿下新罗国都城。”
“契苾老匹夫,你亲率一军,城破后马上直奔新罗王宫,务必活擒新罗国主金法敏及其王室亲眷,不可使一人逃脱,陛下还等着拿这些人太庙献俘呢。”
契苾何力抱拳,沉声应是,然后拨转马头准备点兵。
城外唐军阵中,战鼓的节奏陡然一变,变得愈发急促起来。
两名骑兵挥舞着黑色的小旗,朝城头飞奔,正在血战攻城的倭军见到那两面小旗,顿知是主帅令他们撤下。
活着的数千倭军心有不甘,眼看马上要攻破城池了,最后的关键时刻居然令他们撤下,把首破的头功让给唐军,试问谁能甘心?
破城头功的奖赏可是非常高的,然而军令如山,倭军再骁勇,在唐军的眼里也不过是小卡拉米,若敢违抗李勣的军令,身后的三眼铳恐怕立即就会对他们开火。
于是不甘心的倭军不敢违令,乖乖地撤了下来。
守城的新罗军还未得片刻休憩,在倭军撤下的同时,潮水般的唐军海啸决堤一般朝城墙冲去。
伤痕累累的新罗军站在城头,表情布满了绝望。
他们知道,这座都城今日必破,不可能守得住了。
体力,士气,已到了崩溃的边缘,而远处的唐军却是体力充沛,如一群刚下山的猛虎。
冲向城墙的唐军在一百五十步外便停下,无数支三眼铳瞄准城头,随着一阵巨响和硝烟升腾,城头的新罗军纷纷中弹倒地。
一轮又一轮的枪声中,唐军将士扛着云梯,架上城头。
西城门内,新罗军与唐军展开了殊死厮杀,双方为了争夺城门的控制权而激烈对阵,原本胶着的战况,随着新补充上来的唐军开枪射击,拥挤的城门内,新罗军倒了一地,惊恐的敌军不得不后退。
看着远处攻城的战况,作为半生征战的老将,李勣一眼便知,今日的攻城战稳了。
半个时辰内,金城必破。
于是李勣放心地将目光移向撤下来的倭军。
倭军已疲惫不堪,一场攻城之后,活下来的大约只有四五千人,这些人几乎个个带伤,有的人连走路都不稳当。
李勣朝身边传令的部曲投去一瞥,部曲会意,策马迎上前,传达李勣的将令。
倭军将士征战辛苦,大总管令倭军将士们撤到城外东海岸,并且给将士们准备了活羊和美酒犒军,请倭军将士们享用。
倭军将士不疑有他,听说有活羊和美酒,立马发出欢呼声,然后屁颠颠地跟着部曲往东海岸走去。
看着倭军将士欢天喜地走向鬼门关,李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。
一炷香时辰后,金城城头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,城头箭楼上代表新罗国的王旗被撤下,转而换上一面代表大唐天子的黄色龙旗。
龙旗在弥漫硝烟和血腥气的空中高高飘扬,城头上站满了浴血的唐军将士,他们高举兵器,朝李勣的中军阵方向放肆嘶吼,狂笑。
“禀大总管,新罗都城金城,克矣!”
…………
长安,英国公府。
金达妍站在崔婕和金乡面前,一脸局促地垂头捏着衣角,表情尴尬又紧张。
崔婕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儿,道:“还以为你和我家夫君早已情投意合,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,没想到……你俩居然至今清清白白,你是要笑死我吗?”
金达妍露出不自在的表情。
这个误会有点大,崔婕和金乡一直以为她们随皇后巡游洛阳,祭祀农坛的那段日子,府里只有李钦载和金达妍,这位高句丽女神医又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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