辘,舀了碗粥喝了数口,夹了筷子酸辣萝卜吃,问宗瑞:“刚跟您说话的小子,是昨晚上找褚流绪的吧?有消息了?”
宗瑞坐下,摇动蒲扇给唐慎钰扇风,叹道:“和老夏昨晚上推测的一样。雁过也要留点痕迹,七八个王府顶尖高手,竟死活都找不着人。看来有人早都谋划好了,就是针对你的。”
唐慎钰一口咬掉半只包子,立马就要起身:“我这就去趟平南庄子。”
“别急。”宗瑞用蒲扇按住唐慎钰,温声道:“你现在还没查清周予安和褚流绪之间到底有没有龃龉,贸然过去,一则会打草惊蛇,二则若是早都策划好了的,你也找不着人,三则……”
宗瑞凭着经历过数次政变的嗅觉,蹙眉道:“凭一个周予安,没那么大本事。我总觉着,这里边还有高人。”
唐慎钰闷闷地吃着粥:“在京城的这几年,她从未谋算过我。忽然转了性子,固然有家中变故的一点原因,想必大头,还是被什么人挑唆利用了。”
“正常。”
宗瑞剥了颗荔枝吃,忧心忡忡地望向唐慎钰,笑着问:“前不久,你协助万首辅将户部尚书程霖拽下来了?”
唐慎钰嗯了声:“程氏得罪过公主,那就是得罪陛下,被陛下惩治是迟早的事。”
“不对。”宗瑞莞尔笑:“拽下程霖的根本原因,因为他乃郭太后的肱骨。”
唐慎钰接过大哥手里的荔枝吃,竖起大拇指:“您心明眼亮。”
“钰儿,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?”宗瑞手指点着石桌子:“你们在自寻死路!”
唐慎钰挥了挥手:“没您说的那般严重吧。”
宗瑞长叹道:“真到了严重那天,就一切都来不及了。”
说着,宗瑞警惕地环顾了圈四周,手按在唐慎钰腿上,压低了声音:“你觉得我成天到晚窝在王府里喂鸟,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?万潮的野心很大,他要对付郭太后,就两招,一、离间宗吉和太后母子关系,二、剪除太后羽翼。他晓得宗吉心里对赵姎有愧,亦要找回燕桥,所以万潮利用陛下这点心思,想必很早就想好了鸠占鹊巢这招,让燕桥顶替赵姎,做了长乐公主。郭太后怎么可能同意,听说这半年多皇帝屡屡和太后怄气争吵,甚至几次三番有了离宫的冲动,是也不是?”
唐慎钰颔首笑,没承认也没否认。
宗瑞接着道:“紧接着,你们又用‘封公主风波’,着手对付驭戎监和威武营,瞧,打击了裴肆,威武营自此定额两千五百人,不再扩编。”
唐慎钰喝了口米粥,坏笑:“我们做了这么多事?倒没看出来。”
宗瑞用扇子棱打了下这小子,蹙眉道:“不等郭太后有喘息机会,你们先撺掇着皇帝废了德妃,转而开始搞诏狱,把程霖从内阁排挤出去。”
唐慎钰挑眉:“难道还政给陛下,避免牝鸡司晨的祸患,不对么?”
宗瑞一脸的愁郁:“万潮现在联合宦官对付郭太后,他自诩清流,要肃清朝野不正之气,难道将来不会对付太监一党?听闻他最近开始搞抑佛了”
宗瑞双腿自然分来,缓缓地扇风:“豪强贵族土地动辄千百顷,他们晓得佛观僧侣不用交税服役,于是将地分割开,诡寄在佛观僧侣当中,以逃赋役。万首辅抑佛,那要把土地从豪强大宗嘴里抠出来。这就是万潮所谓的新政?”
唐慎钰严肃道:“大哥你又不是不晓得,老百姓现在过得苦不堪言,非但无地耕,而且还要反过来被官府勒索,成倍缴纳赋税,以至于青州、利州一带屡屡发生流民聚众闹事,还地于民,难道恩师做的不对么?”
宗瑞冷笑:“我只能说,万潮过于书生意气,把事情想的太简单!而今朝廷内后党、内阁、阉党斗争激烈,朝外豪强土地兼并严重,这盘棋早都走到了僵局,将来一定要破,才能立!”
言及此,宗瑞握住唐慎钰的手:“老夏说,你很喜欢那位长乐公主,把大哥给你求得平安扣都给了她。听我的,年底成婚后与她去封地过日子,不要再活跃在朝堂了。”
唐慎钰抽回自己的手:“那您的意思是,叫我背离恩师?将他一个人丢在长安?”
宗瑞忧心忡忡道:“他后头还有一帮子听话的文官学子,缺你一个倒也无碍。钰儿啊,你想过没有,万潮这人执拗横直,叫他继续搞下去,肯定得罪后党、阉党、豪贵强宗以及与他政见相左的高官。届时,所有人一起反扑,他必死无疑,你呢?你怎么办?单单一个长乐公主保得住你么?这次褚流绪之事,很可能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开端。”
唐慎钰放下碗筷,他低下头,良久才道:“我和母亲都被他抛弃,母亲明明已经过上了安稳幸福的好日子,没想到,他心生嫉恨,又暗中逼死我养父,害得母亲愧疚自尽。姨丈和恩师教我、养我,唐家对我恩重如山,我不会去幽州,会一直留在京都。”
……
几日后,六月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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