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都记事了,跟您不亲也能想来,可将来若是皇后娘娘或者贵妃诞下了皇子,那可是您骨血相连的侄孙子,必定对您言听计从。”
郭太后不等裴肆说完,忽然起身,啪地下打了裴肆一耳光,妇人凤眸尽是寒意:“裴肆,哀家是不是把你宠过头了,你竟敢挑唆哀家废了皇帝。”
裴肆瞬间从软塌下到地上,跪下,脸色惨白,忙替自己辩解:“娘娘,小臣跟了您十多年,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,所做所说全都是为了您和郭氏一族着想的,否则小臣何苦冒着大不违说这种掉脑袋的话!”
郭太后盯着裴肆看了会儿,叹了口气,小情郎倒没说谎,确实为她考虑。
她伸手扶起裴肆,拍了拍旁边,让男人坐过来,摩挲着他的腰,叹道:“哀家晓得你的忠诚,只是宗吉再胡闹,那也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儿子,他这个年纪,正是叛逆的时候,且太年轻,经历的事少,耳根子又软,等再处理几年朝政,他就晓得朝堂人心的险恶,就会明白谁才是真心爱护他的。”
言罢,郭太后往里挪了些,笑道:“上来,再陪哀家躺会儿。”
……
从慈宁宫出来后,差不多都午时了。
天灰沉沉的,时不时还有雷轰鸣,下起了雨,原本飘一两滴,后头越来越大。
裴肆并未打伞,他觉得自己脏得很,仿佛浑身都是臭气,脑子里全是妇人那白花花、松垮垮的肚子,脂粉都遮不住斑的脸,如狼似虎的叫声,如浪潮,层层叠叠地涌上来,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喝醉了,脚底虚浮,头晕目眩。
终于,没忍住,冲到花丛中吐了起来,将早上吃的饭,喝的粥,似乎连苦胆都吐出来了,这才好受了些。
他想大声嘲笑自己,又想大哭一通,可理智又让他冷静下来,擦掉嘴边的秽物,站直了,然后唇角浮起虚假的微笑。
正在此时,他听见不远处传来阵女人轻快的调笑声。
谁。
不论是谁,撞在他不高兴的时候,他都容不下。
裴肆阴沉着脸,大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,转过个花树丛,眼前豁然开朗,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五六个丫鬟和嬷嬷、太监,共同簇拥侍奉着个极貌美年轻的女人,是她,那个小娼妇。
显然,那下作的娼妇也发现了他,并且朝这边看来,笑容顿时凝固住。
裴肆冷笑了声,真是风水轮流转,前几日还跪在他跟前哀求,如今就成了长乐公主。
公主、皇帝、太后,都是他的主子,是主子就得跪。
裴肆往前走了几步,跪下,恭敬地行了一礼,笑道:“小臣裴肆,给长乐公主请安。”
他想着,这小娼妇如今春风得意,必定要羞辱番他的,那么他就有理由弄死她了,不对,她是唐慎钰的女人,本就是他的死敌。
这边,凉亭里,春愿显然看见裴肆跪下给她行礼,这人浑身湿透了,越发显得脸色苍白,有几缕黑发贴在脸上,衣裳往下滴着水。
说实话,好痛快,真是此一时彼一时,你裴提督不是很嚣张桀骜么,竟也有跪下磕头的时候。
春愿起身,唇角上扬,从皇后那里出来后,忽然下起了雨,原本雾兰她们细心,带了雨具的,可架不住她心情好,就想欣赏欣赏雨中的御花园。
真是心情好,运气更好,怎么如此巧,能在出宫前欣赏到裴肆下跪。
春愿捡起立在长凳上的伞,撑起了,朝那个可恶的阉人走过去。
她想了好多遍嘲讽他的话,裴提督吃了几天牢
饭,终于被放出来了?多亏了提督,我才能和唐大人在一起,你的脸还疼么?
走近后,春愿蓦地发现这人眼神阴冷,唇角浮着抹又狠又邪的笑。
春愿不禁打了个哆嗦,顿时浑身发毛,这人行事阴险,手段毒辣,冷不丁就会出现咬你一口,可是不能得罪,算了,左右她就快成婚了,如今又封了公主,何必和这种不是人的东西置气。
想到此,春愿将伞递过去:“下着雨,提督怎么没打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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