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听不得别人说我的不好。”
春愿咽了口唾沫,瞧,多深厚的母子情,得亏她没说郭太后坏话啊。
宗吉搓了把脸:“当时大皇兄和三皇兄已经年长,都在谋夺那个位置,娘是正宫,其实将来不论谁当了皇帝,她都稳坐慈宁宫的,可她为了我,为了给我争,做下了……”宗吉深深垂下脑袋,难以启齿:“大皇兄活着的时候,我才三岁,记不清了,可三皇兄我记得的……七年前丹凤之变,哎,娘她一举把挡在我前面的、对我有威胁的,全都铲除了,死了好多人……算了,不说了,”
春愿记得唐大人给她说过的,七年前丹凤之变,死伤几万人,牵扯进来的皇亲国戚数不胜数,譬如谋反的三皇子阖家、这座府邸的前主人淮南郡王、老葛……
“不想说就不说了。”春愿将炕桌撤下,她坐过去,让宗吉躺在她跟前,像拍小孩子似的,轻轻拍着宗吉的胳膊,柔声道:“大娘娘是尊长,我不配,也不能说她老人家什么,只是宗吉,阿姐还要说你一句,为人子首先要做到孝顺,而且,不管你和大娘娘之间怎么了,万不能伤了皇后的体面,她夹在你们娘儿俩中间很难做的,你看你,今儿一生气,就吼了她,还把她的簪子摔地上了,她被禁足都是因为我,你要是再苛待她,我可真不能再在京城待了。”
宗吉脸红扑扑的:“哎呦,朕、朕当时火气上头了,不过豆豆脾气好,不会介意的。”
“脾气再好,也经不得你这么折腾。”春愿食指轻戳了下宗吉的额头,哀声叹了口气:“你看我,过去经历的那些事再不堪,我也熬过去了,因为我知道,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,一直心里有我,等有一天他考中了、出息了,肯定会带我走出这泥坑,可没想到……伤我最深的,就是我最爱的人。”
说着,春愿抹了下眼泪,替宗吉掖了掖被子:“越是亲密关系,越需要努力经营,皇后是你的结发妻子,你可不能寒了她的心。”
“嗯,朕记下了。”宗吉笑着点了点头,甚至竖起手发了个誓:“朕绝不会辜负豆豆,不论何时何地,都不会扔下她,一辈子爱护她,这总行了吧。”
春愿噗嗤一笑,心想今晚这关算是过了,忙换了个话头:“对了,今儿……都没见到咱娘。”
宗吉立马回过神儿来,其实胡太后这些年有个老习惯,每个月都要斋戒茹素数日,祈求老天爷保佑她儿子平安,再加上畏惧郭太后,为了避事,胡太后今日一大早又斋戒祷告去了。
他怕说了阿姐不高兴,更加怨恨胡瑛重儿轻女,便笑道:“胡太后身子不适,得了风寒下不了床,她心里也念着你呢,过几日,朕带你见见她。”
“嗯。”春愿点了点头,她念着佛堂里的唐慎钰,也不晓得他怎样了,便对宗吉笑道:“再待一会儿,你就回去罢,我看天阴沉着,估计后半夜又要下雨。”
“不回。”宗吉头枕在胳膊上,翘起二郎腿,闭上眼:“这几日朕就在阿姐这里住,反正母亲一日不见你,朕就一日不回去,急死她!”
……
春愿总以为宗吉这话是在赌气、开玩笑,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在王府里住下了,宫里一波一波地派人来接他,他就是不回,甚至还乐呵呵地说,这下总算能松快了,再也不用卯时就起来念书,也不用没完没了地听政,看朝臣打嘴仗,更不用被母后拎着耳朵去后宫。
他倒乐得自在了,可把春愿却愁坏了,都不敢去佛堂,每日家还要削尖了脑袋,想着如何有分寸得与他说话,还得发愁到底有没有怀孕。
就这般战战兢兢过了两天,到了与唐大人约好的日子。
春愿天不亮就起来了,催促着雾兰去准备出行的马车和香烛供品等物,特特嘱咐了,随行的侍卫不需要太多,两三个就够了,务必要低调些。
天不是很好,阴沉沉的,冷风里带着几丝雨,刮过来凉飕飕的。
听雾兰说,相国寺那边的野桃花这两日开了,春愿特特穿了藕粉色的夹袄,化了淡妆,吃了几口粥饭,想着这么早,宗吉还睡着,便没去毓秀阁打搅,直接出门,谁知刚走到王府正门口,就看见里里外外聚了好些人,剑拔弩张的。
春愿没敢过去,躲在影壁后头瞧,不禁吃了一惊,得,冤家路窄了。
在府外,那个叫裴肆的来了,他穿着和北镇抚司镇抚使很像的大红蟒服,长身玉立在台阶之上,依旧俊美无俦,在他身后是二十几个手执长刀的卫军,一个个生的精壮有力,穿着银麟细铠,十分有气势。
而在府内,陈银只带了几个太监,稳稳当当地对峙着。
陈银显然并不畏惧裴肆,这老人目光如炬,一手背后,另一手扫过府外的那些卫军,轻笑着问:“裴提督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裴肆抱拳,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,挥手叫人将皇帝的御辇抬过来,冷冷道:“小臣奉太后娘娘的懿旨,特来接陛下回宫,请陈公行个方便,让一让。”
陈银并没有要让的意思,亦朝皇宫那边躬身见礼,笑道:“老奴奉陛下的旨意,在此守着,不许任何人打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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