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粗重起来。
“我在呢。”春愿小声应了句,忽然嗳呦了声:“大人,你的手冰。”
“那你给我捂热。”唐慎钰侧身起来,手覆上春愿的脸,朝她颤抖的唇吃了下去。
起初,这颗荔枝没什么味道,就是酸酸甜甜的,但是越吃越上头,竟品出了些酒味儿,让人欲罢不能,想要探寻那更丰富更深层的味道。
夜已深沉,寂寂无声。
忽地狂风四起,吹散挡在月亮上的那抹黑云。
清冷的光华撒向那修罗战场,之前战败的士兵再次那起长刀,向那城门长驱直入,杀的敌人丢盔弃甲,在地动山摇间惨叫连连,哭着求饶。
……
蜡烛已经快染到尽头了,炭盆里的发香煤早都熄灭,小杌子上除了那个装了红嫁衣的包袱,还放着两条用过了的褥子,随意叠起,但还能隐隐约约瞧见上头有一抹朱砂般的红,甚是刺眼。
拔步床上这会儿总算静了下来,男人搂着女人,两人盖一条被子。
唐慎钰怔怔地盯着床顶,似乎在回味什么,他此时精神奕奕得很,垂眸瞧了眼,阿愿这会儿窝在他身边,头枕在他的肩头,她睡相可真难看,双臂呈求饶状抱住,身子微蜷,发际被冷汗热汗浸润,还未干透,不晓得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,眉头蹙住。
“阿愿?”唐慎钰轻轻唤了声。
“啊?”春愿蹬了下腿,猛地醒来,痛苦地哼唧了声,迷迷糊糊地问:“天亮了么?”
“没。”唐慎钰轻声说:“我值夜的时辰快到了,待会儿就走。”
“要去送您么?”春愿闭着眼,困得要命,说什么一盏茶的事,算算,他今晚已经足足待了快两个时辰了。
“那倒不用。”唐慎钰亲了亲她的额头,难得温柔:“没心没肺的东西,居然能睡着。”
春愿莞尔,胳膊自然地搭在他胸膛上,叹了口气:“自打小姐去世后,我很久没个安稳觉,总感觉浑身冷飕飕的,说句不中听的话,大人就像火炉子似的,我靠着您感觉暖和,困意就起来了。”
唐慎钰搂住女人,轻轻摩挲着她被打疼的地儿:“我还当你记仇,不想亲近我。”
“我是记仇。”春愿扁着嘴:“一天之内被您连揍了两次,搁谁谁高兴啊。”
“只两次?”唐慎钰坏笑,拍了拍那会儿才换上的新褥子,他掰着指头数:“我左算右算,怎么觉着不止揍了你两次?不过后头,我顾念你身上有伤,可手下留情多了。”
春愿这回是真被膈应醒了,一睁眼,就看见大人的脸近在眼前,他长得可真俊朗啊,若是放在过去,她压根不敢看这样的公子一眼。
方才的他,和平日里的冷漠完全不同,既强势又温柔,既克制又疯狂。
春愿怔怔地盯着他右肩膀上纹的那只獠牙蛇头,忖了忖,道:“大人,虽说咱们已经很注意了,但我还是怕意外发生,明儿你给我抓点避子药,就找胡大夫配,他医术好,最擅长千金小儿科,喝了他的药不会犯恶心。”
唐慎钰应了声。
其实早在清鹤县时,他就让老葛暗中配过避子药。
“你放心,这事我心里有数,明儿中午给你端来。”
“嗯。”春愿点点头,轻声询问:“马大人那边什么时候能准备好?几时能开衙门?”
唐慎钰晓得她心心念念只有这么件事,便道:“小侯爷盯着呢,还有些细节要弥补,最快也要两日。”说着,唐慎钰轻抚着她的头发,自信地问:“本官没让你失望罢?”
春愿笑了笑,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她依旧像小羊羔般,温顺地躺在他身侧,神情哀伤,叹了口气:“大人,我忽然想起了小姐,从前小姐说,她对旁人都是虚情假意,身子冷得像块死气沉沉的冰,但惟有面对杨朝临时才会感到欢愉,冰遇着火,渐渐就融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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