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理似是回想起先前未说完的话:
“大人,方才属下入了趟宫,探听到今日早朝各位大人们又在谈论难民安置之事。大人可能不知,在您昏迷的这几日,陕原降了场大雨,一连就下了三日,那边京兆尹马上就去上书皇上,说此前将难民留于京中本是权宜之计,如今陕原大雨干旱缓解,要将城郊难民收容所的难民即日送回原籍……”
萧逸鸿突然回神,手握拳重重捶在桌上,“不可!难民们本就虚弱,这才刚刚找到栖身之所,如果现在又将他们赶走必定引起民愤。”
“但听说连潘太傅都赞成京兆尹的提议,满朝的文武都恳请皇上将难民送回原籍。”
萧逸鸿听着刘理说的这些,本就铁青的面色,现下已是转为煞白,他咬紧牙关,不知是否由于先前那一摔,现在感觉太阳穴猛跳。
“本官还有几日才可出府?”
“回大人,马太医说至少还需待七日。”
“扶我去书房。”
刘理没有出言相劝,只是吃劲地将萧逸鸿扶到了书房。
萧逸鸿坐在熟悉的圈椅中,刘理赶紧上前研磨。
不多时,萧逸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交到了刘理的手中,面色凝重:
“这个务必要交到长公主手中,务必!”
“是。”
刘理接过信揣入怀中,脚步犹疑,却没有丝毫停留,退出后轻轻带上了门。
萧逸鸿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书架上那白瓷瓶上。
可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,根本无力到那里,长叹一声也就作罢。
陕原旱了三年,从未听说过有难民上京,此次想必也并非事发突然。
这些年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一股脑涌入。
父亲谋逆入狱。
北国突犯。
先皇患急病薨了。
生日宴行刺。
齐彦来京。
李副将现身。
现在,又是难民入京,潘太傅一派却表现异常,竟是如此着急要将难民赶回去。
几件事看似毫无关联,如今并在一起总是让萧逸鸿心中感到惴惴不安。
这时,他不由地又想起了当年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那封信。
勿信人。
这朝中到底深藏着多少敌国暗探,他不知。
这世间到底藏匿着多少危机秘密,他不知。
但他知,现在他被限了行,外面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,现下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宁星玥。
希望她愿意看自己给的这封信。
现在,萧逸鸿只能寄希望于宁星玥,她是唯一能难民于水火之人。
宁星玥靠坐在桌案边, 仍旧痴痴凝视着桌上摊开的泛黄信笺。
听到门边的响动怔怔抬起头,一双如水的眸子中蕴着化不开的猩红。
翠竹见此,心口一颤, 拇指在手中的信封上婆娑几回后,最终还是呈了上去:
“公主,刚刚萧大人派刘理送来一封信。”
信封上的隽秀的字体。
长公主亲启。
宁星玥轻笑一声, 转过头去对着翠竹,目光凌厉:
“扔了。”
翠竹依然立于原地,并未动弹,她有些为难的搓了搓裙角, “公主, 另外萧大人还带了话要奴婢带给您, 萧大人说这封信他是以首辅的身份写给您的, 希望你勿要意气用事,念在大兴国民的份上,请务必拆开看看。”
呵, 首辅的身份。
萧大人现在竟也学会了抖官威,真是孺子可教。
“打开,本宫倒是要看看萧大人要差使本宫做什么?!”
翠竹得令后,松了口气,迅速拆开信封递到宁星玥的手中。
宁星玥目光扫过布满萧逸鸿小篆的信纸, 唇边竟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。
“如此瞧着,着实有趣。”
随后, 宁星玥转身对着翠竹,“去将先皇赐给本宫的红缎平金绣蟒袍拿出来, 正好拿出来透透气, 明日本宫要去会会老朋友。”
翌日, 鸡鸣未闻,一轮朝气蓬勃的艳阳迫不及待地从海面跃然而出,一缕金灿灿的晨曦穿透迷雾,落在大殿屋檐上的玉麒麟身上,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明月殿。
宁星玥早早便坐于铜镜之前,端详着镜中映照出蟒袍上饰有金线勾勒的凤凰朝阳纹样,在朝晖的呼应下熠熠生辉。
回想起父皇遗诏中对她的期许:
“皇太子宁宏裕,忠厚仁义,天下归心,宜登大位,望日后其政为民。念太子年幼,特命长公主宁星玥辅佐之,待太子及冠再全权交由太子掌管……”
这最后的遗诏依萧逸鸿之言,是先皇弥留之际托魏公公交由他中,代为宣告天下。
遗诏中还特别提到让宁星玥辅佐新帝,而当时宁星玥与萧逸鸿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。
当时就有不少大臣议论过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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