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吸了吸鼻涕,用满是污垢的衣袖抹掉了嘟嘟囔囔的小脸上莹亮的泪痕,“谢谢姐姐,哥哥没凶豆豆,哥哥帮豆豆救了奶奶。”
这时,宁星玥才注意到从门外传来细碎但有秩序的响动。
院中的难民分为了两列,一列是太医院的太医,在为他们诊断病情;第二列是侍女在为他们分发干净的衣物。
正当宁星玥看得出神,半个有点干瘪的馒头挡住了宁星玥的视线。
“姐姐,这个是豆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,还望姐姐能够收下。”
宁星玥本想推脱,她一转头对上小女孩真诚而期待的眼神,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犹豫半晌,宁星玥本打算接过那个半边馒头,却不料别另外一只手抢了先。
“豆豆,这个馒头哥哥替姐姐收着可好?”
萧逸鸿一把从小姑娘手中接过馒头,紧紧捏在手中。
本以为这样便过去了,没想到小姑娘双眸期待的望着萧逸鸿,“哥哥,你吃啊,这个是奶奶做的雪白大馒头,可好吃了!”
宁星玥注意到,萧逸鸿听闻此话后,面色煞白,腮骨一楞,犹豫再三,还是握着馒头的手缓慢地向嘴边移动。
馒头在空中经历了的漫长的路程,终于还是到达了萧逸鸿的嘴边,看样子是逃不过了,他嘴角扯出一抹不情愿的微笑,到底是没有辜负小女孩的期待,将馒头送入口中。
此时,萧逸鸿面色铁青,如同嚼蜡。
宁星玥还是第一次见到能逼迫萧逸鸿做事之人,看着他痛苦的表情,心中强忍笑意。
突然,张太医慌忙跑到了萧逸鸿跟前,随后又后退了两步,说话的声音都是抑制不住地颤抖:
“大人不好了……那位老奶奶,她得的是霍乱!”
张太医话音刚落, 在场所有的人先是一怔。
这可是百年都未曾一遇的大疫!
霍乱这种病症大兴国的太医之中也只有马太医的师父曾遇到,对于他们寻常人来说这个病症只是存在于书本之中。此疫之所以称之为霍乱,这个病症发生时“挥霍水分及撩乱心身”, 故得此名。
这种疫病曾在百余年以前发生过,只有年迈的长者们才从他们先辈的口中听说过那时悲痛的场面。
上一次的霍乱大疫也是发生在春天,桃花也如往常一般在枝头姹紫嫣红, 开得喧闹,映衬着的是街头巷尾乡民们的哀嚎之声,惨烈悲痛。
自那时起,一日间, 素日里身强体壮的村民, 一个个毫无预兆地在街头纷纷倒地不起, 起初几日, 乡亲们还会为患病之人表示哀伤,多几日之后,人们再看到倒下在街头的病人, 只会漠然帮手将他们抬进棺椁之中,等待那人落气之后就直接下葬。
短短一个月,郊外的乱葬岗,新增的坟头一个接一个地拔地而起,他们几乎都没来得及立碑文, 人渐渐多了之后,就连姓甚名谁大家都早已分不清。
回想起那书中描写之事, 宁星玥画着精致的花钿的眉头紧锁着,满怀心事地看向眼前懵懵懂懂的小姑娘。
豆豆这时也正巧看了过来, 她黑漆漆的大眼睛闪烁着困惑的光亮, 她眨巴了两下双眸, 痴痴望着身侧的宁星玥,随后又转头看向不远处萧逸鸿。
小姑娘憋着嘴,说话声满是略带鼻音的哭腔:
“大夫爷爷,奶奶是医不好了吗?”
张太医望着孩子无辜的表情,一时哽咽,话到嘴边张了张嘴,滚烫的唾沫在喉头上下滚动,残忍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,他扯出一勾苦笑,揉了揉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:
“豆豆,奶奶就是太累了,你这两天就跟这位哥哥在一起,不要打扰奶奶休息,可以吗?”
豆豆似懂非懂地望着张太医,使劲点了点头:“嗯嗯,豆豆听大夫爷爷的,豆豆最听话了!”
张太医又给小姑娘整治了一番,而后,常常舒了口气:“好在豆豆无碍。”
大家都为小姑娘未被传染而感到欣喜,与此同时宁星玥却满是忧心地再次转头望向小女孩。
豆豆看上去左右不过五岁,身边只有奶奶一个亲人,想必父母或是在逃难的路上走失了,或是……
小姑娘虽然懂事乖巧,但也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童。
宁星玥突然想起了记忆中有个身影模糊小小的人,他一直冷着面,不与别的孩子亲近,躲在角落里看书,看似安静,却是倔强得很,被其他小孩儿欺负了也强忍着不哭。
那时她便忍不住帮了他一把。
小孩儿是谁家公子,她已经记不起了,只是一直记着他满含期待的眼神。
就跟现在的豆豆一摸一样。
自从撞上了这个眼神,她就不能撒手不管。
宁星玥转过头,笑容甜甜地拉起豆豆的手摇了摇道:“豆豆,奶奶休息的这几日,去姐姐家玩可好?”
豆豆忽而将眼睛瞪得大大的,干裂的小嘴微张,然后有收敛了喜悦之色,嘟着小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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