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会错了意,正准备摘一个橙子下来给他,结果小孩抑扬顿挫,脆生生道:“this——is——an——oran!”
孩子的奶奶慢了几步,这时也跟了上来,鼓励小孙子:“跟姐姐学习,以后也聘个外国秘书!”
正是中午时分,两人坐在田埂边。
放眼望去,丘陵起伏,天高地阔,头顶时而漂过几朵棉花样的云,风穿果林,飒飒的响。
这样的安静祥和,在拥挤的城市里很难一见。
在山上摘了半框脐橙,两人手里各拿了一只。皮薄滚圆的橙子,谢萦握在手里盘了半天,直到旁边的男人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,递给了她剥好皮的半只橙子。
少女有点惊讶地接过来,兰朔笑吟吟的,慢悠悠道:“拿在手里半天也不吃,我看着你像是等人给你剥啊。有秘书在这呢,你早点吩咐不就完了。”
谢萦切了一声:“你这秘书做得到位吗,我哥哥都是给我切成块……”
话虽如此,她还是一口咬了下去,满口清甜的果汁,不胜芬芳。
男人从善如流地笑:“第一次给人当秘书,缺乏经验,麻烦你多指点。”
谢萦也有点绷不住了,乐了出来。
远山青翠,流云悠悠,坐在田埂边,虽然是有目的的行程,却莫名像是惬意假日,心情也不由得悠闲起来。
少女把脐橙上的叶子拽下来,在地上划来划去:“哎,兰朔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很闲啊,你不是个什么……什么基金的执行主席来着?”
“有职业经理人,我又不需要事事过目,”兰朔随口道,又笑,“而且搞金融哪有跟你出门长见识?”
这么想想,他好像是比鬼车有用多了……
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麻瓜,他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多,但凭着在人类社会里的满格战斗力,还真就能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。
在古镇上,她去砸青财神像的时候,如果叫的是他陪同,可能后面那一系列事故也就不会发生了。
谢萦清了清嗓子:“行吧,看在你最近指东不打西的份上……给你发点工资。”
带资应聘的秘书闻言偏头看她,少女眉眼弯弯地笑,把玩了半天的叶子往他手里一塞,“收好了啊,攒够七片,我就帮你的忙,去查你叔叔的事情。”
沿着长江一路向西,两人走了一周,录音文件加起来好几个g,始终没什么收获。不过乡村风景如画,权当是旅游度假,谢萦倒也不着急。
第八日上,他们到达了归州镇的清林村。
江天接壤,山石险峻,西陵峡两岸,一片如画景象。
在秭归众多村镇里,清林村算是很有名的,这里号称“谜语村”,盛行字谜,前些年入选了国家首批非遗,旅游业发展得很旺盛。
也是因为热闹。清林村人口明显要多一些,不过谢萦问了一周,已经对普通山歌号子完全没有兴趣了,便开门见山地问,当地有没有什么迷信的说法。
村口晾衣服的大爷咂巴着嘴,说这事她得去问陈嫲嫲。
因为,陈嫲嫲是个“过阴人”。
所谓的“过阴”,又叫摸瞎,说的是活人去阴间走了一趟,算是通灵的一种。
在大爷绘声绘色的讲述里,陈嫲嫲四十年代生,据说生下来的时候不会哭,脸也发青,接生婆还以为婴儿死了,可颠一颠,又分明还喘着气。
长到十五岁,她突然发了场高烧,四天四夜不退,那年代也没什么抗生素,赤脚医生说这样不死也得烧傻了。
家里都已经开始哭天喊地,没想到第五天早上,她奇迹一样退了烧,神志也没半点问题,说自己不是生病,而是在梦里去了趟阴间。
那个年代,乡村里还很信这样的说法,之后谁家有人得了怪病,都会请陈嫲嫲去看看,走一趟阴间,看看病人还有没有救。
后来医疗条件好了,就没人再请陈嫲嫲了,不过她家似乎确实是有些逢凶化吉的运势。
——2005年的时候,米仓口一艘货轮失事,船员只救上来两个,里面就有陈嫲嫲的孙子。
谢萦心中一跳,意识到,他们只怕终于找对地方了。
陈嫲嫲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,谢萦二人找上门去的时候,她正趿拉着塑料拖鞋,在门口晾辣椒。
谢萦说完了来意,再加上“诚意”表达得十分到位,老太太让他们进了家门。
桌子上摆着一只相框,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船工服装,大概是陈嫲嫲那个从事故中幸存的孙子。
婆婆干瘦的手指着照片,说:“那就是你们说的咧,脬子滩,是不是那个事?”
她的口音有点重,谢萦没听清,本能地追问:“什么滩?”
陈嫲嫲重复了好几次,谢萦和兰朔都是一脸茫然。她又不会写这个字,最后还是到隔壁,指了院里养的猪仔,连比带划才说明白。
所谓的脬子,其实就是是猪的膀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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