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不止一条。”
“下去的风险很高。”傅闻安斟酌道。
“不是很高,是九死一生。”谢敏加重语道:“对子爵而言,这些通往地表的通道是他最为熟悉的,但对我们来说,这些可能的求生路只是猜测,不精确不属实,没有也说不定。一旦事故发生,我们会伤亡惨重。”
“你觉得我们不该下去。”傅闻安听出了谢敏的话外音。
“你的地面炮火支援能覆盖到这里,但前线军队能在半小时内赶到吗?”谢敏没回答,反而问道。
“来不及。”傅闻安沉声:“堡垒外的私军也不足以分散到各个可能的出入口进行埋伏,如果子爵选择了通向中层地块边缘或之外的通路,我的人没法就地诛杀,除非将堡垒内的人全部撤到外部,才能保持数量上的优势。”
听罢,谢敏眉心一蹙,将地图再次调大,半晌,手指扫过一条环状的管道线:“我在地下一层的管道线安置了定时炸弹,爆炸能够炸裂一层的高压水管线。而沉降主体的水箱在二层,如果水量不够,就无法对位于地下二层的子爵造成重创。”
“但中央地块是殉道者的地盘,即便存在争权的内轧,其他分支的人也不会放任外部的重大变故产生,要是他们插手,在没有足够支援的情况下,我们的效率会大打折扣。尤其是,一旦我们使用这个不成熟的沉降方法,会引起子爵的警惕,从而使他的行踪更难判断。”
“要有人跟着他。”傅闻安赞同谢敏的观点,同时又道。
“现在看来,随时定位他的行踪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,然而,与其大费周章利用上层兵力与他周旋,不如直接从源头解决。”谢敏眼里隐隐流露出杀意。
他说这话时,操作室内的温度骤冷,一种扼人脖颈的冷锐感从他身上隐隐扩散,纠集成一种更为坚决肃杀的气场,令人忍不住寒毛倒竖。
“等所有伤员成功运送到地面,我们就前往地下二层。”傅闻安道。
他们终将选择险路求生。
执政官的最终裁决落下,所有人都清楚即将等待的终局宿命,在场诸位有极高的概率牺牲,但无论是医疗人员还是私军都面色严肃,治疗伤员与装配枪械的动作有条不紊,充满战前的紧张感。
谢敏走向远处。
徐里的临时手术结束,取下的染血子弹被当成废物扔在托盘里,他脸色惨白,双眼紧闭,嘴上罩着呼吸面罩,正躺在担架上被运送出去。
谢敏拿起那枚子弹,用衣角包起来认真擦干净,攥在掌心里。
陈石坐在一个移动箱上,垂头沉默地装备着胸前挂垂的步枪,他手指上染过血迹,干涸后变为一大片褐色斑状物,指纹一圈圈因刻在上面,又被枪体碾平。
他想在执行下一次任务前再看一眼徐里,便抬头越过重重人影寻找踪迹,但只能看见对方夹着测量仪器的手指,再然后,视线被一具瘦削的身体遮挡,制式作战服令他看起来削直,透着锋锐的逼人气魄。
是谢敏。
陈石一怔。
“准备好,一会跟我走。”谢敏垂眸,直直地看向他,命令道。
陈石闷闷地点了下头,短芽一样的头发茬毛刺刺地竖着,攥着枪的手骨突出得厉害,指节边缘都泛着白。
“把气撒在枪上没用,你得去找人。”过了一阵,谢敏又道。
陈石动了动,脸上是压抑着的极端痛苦,一向粗犷的男人用力地上下来回擦了把脸,最后抱着枪站起来。
谢敏把子弹递给陈石,“怎么来的怎么还回去,你能做到吧?”
“能。”陈石闷闷地道。
谢敏看着对方坚毅的脸,轻轻挑了下眉梢,拍上对方的肩膀,叮嘱道:“防弹衣穿好,下面危险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陈石看着他,抓紧了枪柄。
谢敏一笑,转身走了。
他回到傅闻安身边,对方正在等他,两人并排倚在移动箱上,看着来往的人群,谢敏的指腹蹭着对方的,亲昵地挨着,他突然道:“这次回去,我想辞职了。”
傅闻安把对方的手抓过来,在人前,他的动作变得克制而隐秘,暗中分享着这股暧昧情愫,他听见了谢敏怅然的感慨,末了轻轻嗯一声,表示自己听到了。
他们没再说下去,气氛却徒然松弛,流淌着柔水般的惬意,从交握的指缝里滑过,被温度熨烫出甜意来。
谢敏喜欢现在的氛围,傅闻安也有一样的想法,他们保持缄默,静静回味着此刻的宁静。
辞职之后……
谢敏放空脑袋想。
他想走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,最后回归他的巢穴。
回到傅闻安的身边。
地下二层有着极限挑高,射灯从高处罩下,撒在空无一物的平台上。冷凝水管道盘错在四周,横竖交叉的阴影分割白到发亮的地面,寂静中唯有机器工作时的嗡嗡声。
不多时,一道人影从漆黑通道中走出,身形拔直,像黑暗淬炼出的利剑,他步履坚定,跨过锋利的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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