炕上,跟她身边的丫鬟青竹一起在缝制着什么。 他脚步极轻地走近了些。 是一双虎头鞋。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做着针线活,竟无一人察觉到他回屋来了。 云初一壁头也不抬地缝制着鞋子,一壁感叹道:“也不知大姐姐会给我添个小侄女,还是小侄子。” 青竹手中针线不停:“少夫人是希望大姑奶奶生个大胖小子呢,还是生个闺女呢?” 闻言,云初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:“小侄女和小侄子我觉得都好!” “少夫人这话说的极是。依奴婢想来,若大姑奶奶诞下的是个男孩,大姑奶奶在夫家的日子定要好过得多,可倘若生下的是个女孩,那也没啥不好的。不是有句老话嘛,女儿是娘的小棉袄,儿子哪比得上女儿贴心?” 云初巧笑嫣然地瞥了她一眼:“青竹,我在想啊,若是大姐姐此次能生一对龙凤胎,那便更好了,也不知能不能如愿呢。” “少夫人,您还别说,有时候这种事还真说不准,到时候呀,莫说您了,便是三姑娘,肯定也得高兴坏了!” “那我还是做两双虎头鞋吧,免得两个孩子见了,要怨我只偏疼他们其中一人呢。” 两人兀自说笑着,却未留意到裴源行的脸色倏然变得阴沉可怕。 一连下了几日小雨, 直到十一月初九方才放晴。 前一日平国公府来下了请帖,邀请北定侯府的女眷们赴平国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。 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大出门,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云初自然是该去这一趟的, 杜盈盈的身份略为尴尬, 照理是不该赴宴的, 可禁不住太夫人坚持要让杜盈盈一道去,侯爷和侯夫人被个“孝”字压着, 见太夫人执意如此, 便也不敢再多言什么了。 原本五姑娘裴珂萱是没资格赴平国公府的寿筵的,可她仗着自家姨娘在侯爷面前甚是得脸,加之又见太夫人的娘家亲戚杜盈盈此次也能跟着侯夫人一同去, 心里便觉着有些不服气, 愈发坚定了想要赴宴的念头。 裴珂萱的亲娘施姨娘跟她自然是同一个想法, 裴珂萱只是单纯地想要出趟门凑热闹, 施姨娘却还带着几分想要替自家女儿谋一门好亲事的心思。 平国公府邀请的可都是高门大户里的人,那些人虽不会仅凭见上一面就定下裴珂萱的亲事, 可裴珂萱若能借此机会在各位贵妇面前混个脸熟那也是好的。 心里打定了主意, 施姨娘立刻换了套衣裳, 带着裴珂萱径直去了颐至堂。 太夫人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,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茶盏, 掀起眼皮冷声道:“今日天冷,你们俩不在屋里待着, 又巴巴地跑来做什么?” 施姨娘面上挂着笑:“妾身听闻再过三日便是平国公府老夫人的寿筵了。” 太夫人慢悠悠地啜了口茶, 不咸不淡地道:“好端端地,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?” 施姨娘有些局促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:“其实今日妾身过来, 是有个不情之请,还求太夫人能允了妾身。” 太夫人两眼直视着她, 既不催促她说下去,也没开口许诺她什么。 “妾身想着,能不能让萱姐儿也跟着一道过去,让她能有个机会见见世面?太夫人您也知道,萱姐儿再过不久便要及笄了,原是该……” 太夫人将茶盏放下,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头:“去什么去!” 施姨娘只愣了一瞬,便识相地闭上了嘴,裴珂萱可没她亲娘那般深藏不露,虽畏惧于太夫人的威严不敢插话,眼里却闪过一丝恼意。 见施姨娘母女俩出了屋,太夫人微阖上眼,按着眉心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。 坐在下首的杜盈盈忽而出言问道:“祖母,您这是怎么了?可是身子觉着哪里不适?” 太夫人睁开眼,面上带了几分不屑于掩饰的嫌恶:“真是闹心!咱侯府是亏待她们了还是怎么,好好地当她们的姨娘和庶女不好?偏生要惦记着那些不该惦记的东西,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福分!” 杜盈盈起身走到太夫人的跟前,抬手替她轻揉着太阳穴,嘴里还不忘宽慰道:“祖母莫要为了这些小事烦闷,要盈儿说呀,此事说来也简单!” 她偷瞄了太夫人一眼,笑吟吟道:“依盈儿之见,祖母莫如答应了施姨娘,准了五姑娘与我们一同去赴宴。” 太夫人伸手将她拉到她跟前,诧异道:“盈儿,你这是……” “祖母,您且听盈儿把话说完。盈儿刚来京城不久,人生地不熟的,虽说按规矩五姑娘是不该去赴宴,但不管如何她总是咱府里的人,好歹算是自己人,盈儿若是在寿筵上有什么不知晓的,或是遇见了什么不相熟的人,五姑娘总还能告知一二,盈儿也不至于在平国公府闹出什么笑话来。” 见太夫人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些,她忙又继续道,“何况盈儿是要在侯府待些时日的,虽您百般照拂盈儿,可盈儿也不能事事依靠您哪,盈儿总得跟府里的上上下下好好相处才是。” 太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,终是被她说服了。 “罢了,看在你的面子上,此次便让萱姐儿跟着一同去吧,假使有什么不知道的,就叫萱姐儿多提点着些。若是那丫头敢对你藏着掖着或是在你背后故意使坏,你说与我听,看我怎么收拾她!” 杜盈盈眉眼弯弯道:“多谢祖母!” 听雨居。 明日便是平国公府老夫人的寿筵了,两个丫鬟做事很是妥帖,已替云初挑选了几件衣裳备下。 玉竹捧着件红色缠枝牡丹刻丝小袄,配浅粉色绣白梅花的湘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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