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当场应下,只道“后续商讨”,但当晚,康安便允了波斯王子进她的长公主府,与她同坐。
哪怕此时文武百官及其女眷都在,她也毫不在乎。
满朝文武只能眼观鼻,鼻观心。
明眼人都能瞧出来,这位康安长公主,已经不打算正儿八经的嫁人生子了。
一个有权势的女子,不打算嫁人生子,那便要自己开府养人了——大奉以前也不是没有长公主自己豢养男子的先例,虽说有些出格,但也并不算的上是惊世骇俗,京城圈内很多娘家人位高权重的女子与自家夫君貌合神离、但并未和离后,都有偷偷养小倌,如那金襄郡主一般,他们只当自己看不见就行。
所以在场的文武百官和满院家眷都垂着头。
待到今时石清莲一到场,那些垂下来的头便又抬起来,一双双眼不断的在石清莲与康安长公主之间流转。
石清莲柔媚的像是一朵艳丽娇软的蔷薇,康安长公主锋艳的像是一把缀满金玉的匕首,两人各有千秋。
一双双眼中都含着几分探寻意味。
之前康安还是帝姬、与江逾白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,石清莲便回了石家,后续很少再出来走动,像是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似的。
但是京中的人可都知道康安长公主与石
清莲之间的关系——长公主跟前宰相江逾白偷情被抓,后石清莲休夫离家,这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,说不准能谱出来两个话本。
故而长公主一开口,一双双眼便一直在她们之间转动,试图从她们两人眼角的弧度中寻觅出些许不为人知的秘密来。
“多谢长公主。”石清莲俯身行礼。
她一贯能演,哪怕此刻心急如焚了,礼数也丝毫不错,素手一抬,袖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行了个赏心悦目的礼,然后由婢女领着入座。
瞧着竟然格外和平,没有半点针锋相对的意思。
花园中的秋日宴,便是一群人围坐,桌子都绕成了一个个圈,石清莲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之中找来找去,一眼就瞧见了沈蕴玉。
沈蕴玉坐在座位最前端,他的官职具有一种优越性,不管是什么场合,只要是他来了,都要将他安在最前面。
石清莲只能看见沈蕴玉的一个背影。
康安长公主和沈蕴玉也不讲话,想来也是,沈蕴玉与康安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好,且沈蕴玉的身份敏感,他一向都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的,若非是今日是康安长公主册封后第一个宴,文武百官都来,他不能下康安长公主的面子,他估摸着也不会来。
石清莲看他的时候,隐约间觉得沈蕴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,可沈蕴玉不看她。
不管石清莲怎么看他,他都装作看不见,脊背笔直的挺着,周身的飞鱼服泛着泠泠银光,她看一眼,心就碎一次。
沈蕴玉不理她,她猜也该猜到,可是她偏偏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去想,一头奔了过来。
她心里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失落,满园喧闹,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。
石清莲捧着一杯清酒,垂着眼睫,一口一口舔着喝,越舔头越低,若非是周遭人太多,她都要趴在桌上哭一场了。
她见不到沈蕴玉难过,见到了沈蕴玉还是难过。
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,再待下去,她要在这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哭出来了,她要去花园里平复一下心情,然后去府门处守着沈蕴玉的马车,等着沈蕴玉出来。
石清莲起身的时候,没注意到角落处还有一个金襄。
金襄较前些日子更消瘦了
些,她按身份算,也是长公主的表妹,来此席间后也不与人说话,只自己一个人坐着。
沈蕴玉来的时候,金襄的目光贪恋的盯着他看,偶尔会闪过几分委屈,等到石清莲来了,金襄的表情就骤然变的狰狞。
她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拧碎了。
她不恨拒绝她沈蕴玉,不恨让她嫁过去的江逾白与定北侯府人,但唯独恨石清莲,这是她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。
总之,她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恨意了,她每日每夜都在失眠,她也无法形容那种一生都被毁掉,只能慢慢爬起来的孤寂,她有的时候在梦中,还觉得自己是十几岁时无忧无虑的小姑娘,有最好的哥哥和最好的父母,以后还会有一个爱她的夫君,可是一睁眼,就会看到镜子中那张沉溺酒色,蹉跎时光的脸,和冰冷空旷的郡主府。
她感觉到自己在腐烂。
她没办法获得新生了,她这辈子都这样了,她被毁掉了,她陷在泥潭里,可害她的人却即将迎来一个十里红妆,圣旨迎娶,她受不了。
所以,她只能把别人一起拉下来。
她站起身来,从人群中走过,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石清莲。
如果石清莲死在这里,死在她手上,那么,沈蕴玉一定会记她一辈子的,反正她也活够了,石清莲死了,大不了她也一道死去。
她要让沈蕴玉记得她一辈子!
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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