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口一阵钻心的疼。
墨言服侍她穿上衣裳。
那是一套湖水春绿色、绣着粉色藕花的薄毛毡对交领的裙,腰间用金色腰带系上,勾出一抹细细的腰,外罩了同色斗篷,那颜色如同春上嫩枝,发鬓披散下来,只梳一个娇俏的花苞头,上簪了几个镶嵌着桃花模样的金簪子,又为她上了胭脂,盖了病容,一眼望去,美不胜收。
“姑娘,我们要去哪儿啊?”墨言为她
梳妆的时候,小心的问道。
石清莲望着镜子里的人,唇瓣颤了两下,才道:“去沈府。”
她要去找沈蕴玉。
墨言一贯古板的脸都跟着扭了一瞬。
夜色浓郁,去一个男子家门口堵门,这若是被人知道,连颜面都没了,但是墨言低头一看,便看见他们家姑娘眼底又汇起了泪。
像是每一刻,都在被纠缠,被撕扯,被刺伤。
墨言当即心疼起来了,道了一声“奴婢下去安排”,便去找了马车。
石清莲一刻都坐不住,她跟在墨言身后,走下听雨阁,看着墨言去操持马车的事。
墨言一回头,就看见他们家姑娘浑浑噩噩,面无血色的站在她身后,胭脂都盖不住她眼底的惶惶,她人是站在这的,但魂儿却不知道飞到那儿了,只失魂落魄的跟着她,看着她喊来李私兵来套马车,看着她忙这个忙那个,像是什么都在看,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入眼。
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离了魂儿一般,只凭着一口气硬咬着,才能站起来。
墨言看的心疼,也有些急了,连声去催李私兵。
等他们上马车的时候,石清莲才恍然间记起什么,匆匆又提着裙摆跑回了听雨阁,唤人将阁上挂着的灯摘下来,提在手上。
她的灯,她要点给沈蕴玉看,沈蕴玉不来看,她就提着找过去。
她每时每刻,都在想沈蕴玉。
她难受的喘不上气,每时每刻,都难过,只有沈蕴玉才能把她从那种窒息的悔恨中捞出来。
她爬上马车时,夜色正浓,万籁俱静,马车要出后门的时候,门口守着的小厮迟疑着放开了门,没敢拦着。
主子办事,下面的小厮不敢拦,但又怕三姑娘晚间出门出事,便偷偷去向石大夫人禀告了。
彼时正是夜色浓郁,已是亥时了,京城的天早已暗下来,因着天气凉了,街上便没那么多人,小贩也早早收摊,显得有些孤零零的。
天上一轮弯月隐于云后,隐隐露出一个月牙尖儿,许是快入秋的缘故,天空黑的也不再透亮,而是盖了一层又一层的乌云,星光也看不见了,风吹到人身上,冷的刺骨。
那云雾拨不开,石清莲觉
得自己要被压死了。
她像是溺水的人,只能抱紧她手里的灯笼,用那光源来寻求片刻温暖。
石清莲坐在马车里时,还执拗的握着灯,不肯松。
墨言见她的模样,越看越心慌,便一直催促李私兵快一些,早点去到沈蕴玉的府上。
沈蕴玉是北典府司指挥使,官职为正三品,但他的府邸不在麒麟街,而在白虎街,白虎街上住的多是武将,三品至六品官。
沈蕴玉的府邸很大,上有挂玄色红字的牌匾,门口守着私兵。
沈蕴玉的私兵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,忠心耿耿身手不凡,石清莲的马车没停到沈府门口的时候,便有私兵在打量他们了,当石清莲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口时,沈府门口的私兵立刻握着武器,上前来询问。
此时已入夜,此事来客,难免带着几分“不请自来”、“来者不善”的意味。
石清莲未从马车内出来,墨言跳下来,与那前来问询的私兵道:“敢问沈大人可在?我们姑娘来寻沈大人,有要事需与沈大人当面谈。”
说话间,墨言用手指点了点马车上的家徽。
石家的家徽赫然入目。
走过来的私兵脸上的防备微微一僵——近些时日,他们沈大人与石家三姑娘的事情虽然未曾宣扬到尽人皆知的地步,但是他们肯定也听到了些风声。
据说,已经是圣上赐婚,成亲在即了。
若是日后成婚,这车里这位就是沈夫人了,可不是他们这种私兵能开罪的起的。
私兵脸上的警惕微微收了几分,挤出来一丝笑,道:“回姑娘的话,我们沈大人不在,沈大人府邸众多,大人每晚住那个,全凭自个儿心意,小的也不清楚,不过,大人这个时候,一般都在北典府司忙,您若是要找,不若去北典府司瞧瞧?”
沈蕴玉以往就常住北典府司,时常忙的见不到人影,有的时候甚至半年都不回来一趟,他们这府邸虽然摆在这,但基本都瞧不见人。
墨言便如实回禀了马车里的石清莲。
墨言撩开车联时,石清莲靠着马车壁坐着,一张脸上了无生机,仿佛随时都能香消玉殒一般,墨言一撩帘子,石清莲的脸上便迸出光来,她不说话,只用那双眼期盼的望着墨
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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